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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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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
屋外, 鄭寅和保鏢們正在等他出來一起回去。

崔碧靈覷眼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。

嘴唇破了一個口子。

很細微的傷口。

他舔了舔那處傷痕,有酒的氣味。

方才在被鄭寅叩門咳嗽著打斷又急急忙忙關門之前,步野雪特地在他耳邊說了句“抱歉”。

低著頭, 很歉意似的垂下眼簾, 說:“把你弄疼了。”

但步野雪的語氣似乎沒有多少對不起的意味, 甚至低下頭繼續親了一會兒。

他想起來聞煦元那句話——人魚很擅長示弱。

步野雪似乎只在他面前這樣。

崔碧靈被熟人委婉提醒過——你得小心你身邊的寵物……萬一他有什麽居心。

目前為止,他看不出來步野雪有什麽別的意圖。

……

【現在的你們好和諧啊。】系統興奮地搓手手, 【沒想到你們這麽合拍, 想必很快就心靈相通了。】

如此看來,原設定才是真正的劇情!

帝國皇儲與他近水樓臺的人魚步野雪, 機緣巧合假戲真做之下在一起了,接下來說不定真會談第二三四任男朋友。

不過, 現在這是他們戀愛的第一天。

系統調侃道:【這次接吻給他打幾分?你看起來也不算不喜歡嘛。】

‘還好。’

【只是還好嗎, 你拿他和誰做對比了?】系統暗忖這話信息量很大。

‘接下來的劇情是什麽?’崔碧靈反問它,‘你之前和我說過, 結束一階段劇情之後可以解鎖一部分劇透。’

雖然在劇情變動的前提下,這種劇透也許已經意義不大, 但他仍想看看原著的發展走向。

【你想知道什麽方面的?我只可以回答你的一個問題,多了不行。】

系統含糊說道。

‘只有一個?’

【畢竟我不能讓你未蔔先知影響劇情。】

他不假思索:‘弘皇帝參與了刺殺案?’

系統沈默了幾秒。

【這件事在原著裏也是未解之謎, 】它解釋道,【AI創造的人物, 尤其是配角,筆墨很少,他們行事的動機、過程很多都沒有被記錄下來,AI很難分辨其中到底是什麽緣故。】

【弘皇帝是個近乎反派的角色……原著對他的描寫, 都是旁人的揣測, 至於他是怎麽考慮的, 沒有人知道。】

【也許這個問題只有你能解答了。在那之後,弘皇帝卻立你為皇儲,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。】

AI世界也存在很多難以理解的劇情困擾。

系統告訴他,這也是原著重開的原因之一。

對系統的答覆,崔碧靈也沒有太多訝異。

當他從治療艙之中醒來,他就在思考這個問題。

首都星中央區,天子腳下,遍布著皇室的耳目。

那些人本就得了上層的授意。

於是又回到那個無法解釋的疑問——如果連同兩位雙胞胎弟弟算在內,皇室試圖謀殺皇子的動機是什麽?

……

第二天一早是神學課程,崔碧靈醒來時覺得不太舒服。

他又聽見房子裏出現了呼喚的聲音。

不是在叫他的名字,也不是通用語。

他從第一次聽見時就覺得,那把遙遠的聲音是在稱呼他。

這是崔碧靈習以為常的事,他也沒有在意。

家務機器人為他端來了藥和水,囑咐他體溫和註意事項。

在那場刺殺事件之後,崔碧靈的身體狀態一直不怎麽正常,但醫生並沒有得出什麽結論,只能歸咎於創傷後的不良反應。

神學選修課在學院裏並不熱門,整個教室幾乎空空蕩蕩,沒有幾個人。他坐在前排,將準備的神學理論在光屏之中翻開。

帝國沒有人不受教廷的影響,從出生到婚禮和死亡,四周都徘徊著來自新月神的囈語。

即便是在這一時代,人們對新月神的態度也是某種敬畏和崇拜混雜的結合體。

教授說的神學課並不怎麽有趣,枯燥至極。崔碧靈在前半節課,註意力都在屏幕投影的油畫之上,關於新月神的題材,在藝術界不新奇。

最出名的畫作之一就是皇宮裏那張無價之寶,繪畫的內容是新月降下了神跡,將在戰爭中痛苦掙紮的人們融合為一體,或者將英雄一剖為二,宛如克隆,成功抵抗了外敵入侵。

來自聞煦元、皇帝手中的幾張舊繪畫,也以這些神話為題材。

新月神究竟是什麽能力?

教室前門後門陸陸續續被打開關閉,又再次重覆流程,總之走進來了不少疑似遲到的學生。

崔碧靈沒有在意,心無旁騖地聽教授說教廷分裂的往事。

到了下午,他返回學校進行最後一場考試。

鈴聲響起,他從教室裏走出來,遠遠見到幾個保鏢,另一邊立著一個列人影,是步野雪。

天氣炎熱,藍發青年穿了件無袖連帽衫,垂頭坐在欄桿上玩虛擬游戲打發時間,屏幕發出電流的動靜。

背後是一整片藍天,綴著高樓和旗幟。

步野雪瞥見他出來,將游戲一關往下跳,走到他身旁。

崔碧靈今天也沒有穿正裝,單穿了件塗鴉的T恤,銀項鏈掛在胸前,明晃晃地反著光,大概是因為熱,袖子挽到了肩膀,露著兩邊手臂,蒼白的膚色在陽光下有種脆弱的病態感。

他走到自動販賣機面前,裏面一半營養劑一半飲料和酒。

“今天去哪?”

步野雪望著他的臉,直勾勾的。

崔碧靈正低頭在機器裏拿飲料,他戴了有線耳機,紅色的細線繞在後頸,被步野雪挑到一邊,右耳的耳機也被拽掉了。

步野雪上前說:“今天有什麽安排?”

他身上很熱,呼吸也是。

崔碧靈摸了下耳朵,一臉不解:“為什麽重覆兩遍?”

步野雪低頭又把耳機幫他戴了回去,說:“你想去哪裏?約會。”

崔碧靈沒想好去哪。

很多時候他們都待在校外那間房子裏,幾乎沒有一起出去過。

步野雪和他走在校道上,身旁跟著保鏢和副官。

他提議說:“回學府那兒吧。”

屋外艷陽高照。

回學府附近房子的路上,崔碧靈說起屋裏缺了點日用品。這種東西一般都是步野雪在買,下午無事,兩人幹脆一起去了商場。

學府區的常駐居民並不多,大部分都是短期住在這裏的學生,為了避免被認出來的麻煩,崔碧靈還是戴了口罩帽子,一行人進了商城樓。

步野雪推著車跟在他身後,看他踮腳從貨架上拿了一瓶飲料。

手肘碰到旁邊的一排易拉罐水,後者搖搖欲墜快要掉下來。步野雪攬著他的肩膀讓他往後,沒讓那幾瓶砸到他手臂。

崔碧靈拿到那瓶飲料,往推車裏一丟。他被摟著,奇道:“你身上好熱。”

“是很熱。”步野雪這樣說著,低下頭額貼額地碰了他一下,“早點回去。”

灼燙的體溫隔著薄薄布料,從懷裏Beta的身體傳過來,他摟著那處肩膀,手臂和胸口都彼此挨著,像個擁抱。

步野雪過了一會兒才松開手,慢吞吞將自己從他身邊挪開。

崔碧靈推著小車走了,他心情似乎不錯,試圖給寵物買點裝扮,手一指說:“那是情人節粉色帽子。”

步野雪隨意看了眼,那帽子很怪,上面有個鹿角。他對帽子沒興趣,但又磨磨蹭蹭和他在貨架上挑揀了半天。

回學府房子已經是半小時後了,兩人在屋裏吃了晚餐。

像以往的日子一樣,他從廚房出來,見到主人在客廳沙發那兒坐著,看軍事頻道的新聞,偶爾跳臺,屏幕的淺色光暈在少年缺乏表情的臉上跳躍著。

屏幕新聞是異種軍隊對抗蟲族入侵的一次報道。

他看得很認真。

步野雪坐在他旁邊,沒打擾他。

他換了衣服,漿白的T恤,很薄。視線沿著那段雪白的肩頸和鎖骨往下,隱約能見到裏面的傷痕。

步野雪知道他的外傷恢覆得差不多,但他身體不怎麽好,整個人看起來仍然很單薄蒼白。

正想問這件事,光屏浮動,崔碧靈轉過臉,擡手接了個通訊。

看到通訊名錄上的名字,崔碧靈目光一頓。

——宋映洵。

他剛才看的軍事新聞提及一次軍部會議,裏面就有宋映洵的身影出現。

“我順路過學府。”

男人的嗓音低沈優柔,像是斯文教授似的聲音。

言外之意,也是知道他和人魚在這裏。

宋映洵從來不掩飾知道他的行蹤。

“嗯。”

“如果你那邊沒有別的事,我現在去接你。”

男人語氣如常。

雖然是詢問的口吻,但實際上他的兄長並不會接受除了同意之外的應答。

像往常那樣,他與宋映洵在通話裏談上課的事。

他沒有註意到步野雪的神情。

下一刻,從浴室裏出來的、帶了點灼熱的水汽的手臂從背後繞過來摟住他的腰。

結實的、肌肉緊實的青年的手臂,環在他的腰上。

後背覆上了一具溫度灼燙的高大身體。

“你打算和他回去?”

步野雪垂下眼,在他身後說。

聽到這句話,崔碧靈忽地想起了昨天看到的,關於Alpha性別退化結論的論據。

在伴侶關系裏,任何得不到滿足的Alpha,都會以別的方式對戀人尋求彌補。

那些浩如煙海的案例,從強迫接觸到非法囚/禁……不勝枚舉。

與此同時,步野雪正低下頭,吻他的頸側。

溫熱,濕潤……

被犬類的舌頭舔舐的感覺。

他甚至咬了下去。

……

別墅的院門被打開,宋家的車駕緩緩駛入庭院,保鏢們叩響了門。

半晌,宋映洵仍沒有等到弟弟開門,通訊宛如石沈大海。

他皺了眉,打開了指紋鎖,推門而入。

入眼的第一幕,黑發的年輕少年在沙發上坐著,眉尖蹙起,擦了擦唇,擡頭看向門外,臉上沒多少表情。

而另一個藍發Alpha也瞥了眼屋門,不緊不慢地站起身,不忘將地上掉落的杯子、筆拾起放回桌上。

兩人都衣冠不整。

崔碧靈看他一眼,眼神很尋常,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,旋即起身拿了外套穿上。

“外面的車到了,”藍發的Alpha低下頭,幫他理了下衣服,垂眸說,“我這兩天都在學府……殿下隨時可以來找我。”

步野雪的假期通常都在學府附近渡過,崔碧靈不明白為什麽忽然強調這兩天的行程。

他想了下,答道:“到時候再說。”

室內恢覆了沈默。

兩個Alpha都看著他,目光停在他的面容上。

宋映洵端立在門邊,與他覷眼而視。

說話時,他那張蒼白的面頰浮著淡紅,唇上也浮著潤紅的色澤。

那是被研磨摩挲過的痕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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